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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2月28日 星期一 天气 晴,满世界的大雪在回家要不是昨天晚上天空拼命地下一场大雪,说不定他在我脑子里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。
我躺在相当温暖的被窝里,迷迷糊糊地曲起手肘放在惺忪睡眼上,以挡住窗帘之间悄悄射进的一缕金色的日光。
意志力催促我艰难地转了转鸟巢似的头。此时墙上的挂表刚好九点整。我不得不起床。要知道,没有钱谁都只能受冻挨饿,我常常因为这很重要的一点感到头皮阵阵发麻。
不远处两个热恋中人正在打雪仗,真是惬意得让人羡恨。世界真不公平。我垂头丧脑地白了他们一眼。我不得不说,记忆这东西真是神乎其神。一刹那间我脑海中七零八碎的他俨然又变成了个活灵活现的家伙。他叫……汉晨,我差一点忘了,但这是我这个冬天记得最熟的名字哩。汉晨——江汉晨。
我拿起话筒拨下一连串烫手的数字。“早上好——”我装出极其虚弱的声音对电话里面的老总说:“我现在头疼欲裂——咳…咳…咳——发烧接近41度,实在没法儿上班了。”那边传来一阵懊恼的叹息,也许还有无声的咒骂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,我从来没有撒过太大的谎。“明天我一定会好起来的——咳…咳——请不要算我旷工。”我沙哑的乞求中夹着要命的咳嗽,好端端的自己被整得肺疼。最终,心地并非善良的那方无奈答应了。有时候对待一本正经的人你得试着有不安分的对策才行。这是我和汉晨在一起之时学到的。
我和他相识在很多年前的校门口。那阵子老天爷像是患了什么重病(一到冬天它身子骨总是不好),阴郁悲哀的天空每日飘着或大或小的雪花。
我们在校园里闲荡。“你的熊掉啦!”他在我身后追着我大喊。那本是粘在我棉手套上的布玩偶(那副手套在当时可算相当前卫)。或许我们纯粹是因它结缘。我看见他与生俱来俊气的脸,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,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晶。他快乐而明朗,是我喜欢的型。之后我们聊得很来,以致于开始手牵手。
我从没那样贪婪地喜欢一个人。他的身上弥漫着可爱小混混兼白面书生的混杂气息。他学习比我强太多,但他好像从不用下功夫。他也不会向别人那样疯狂玩游戏和上网,他只喜欢打篮球或小范围内的步行流浪。我当然要加入他的行列,我们志趣相投。他问我想不想学篮球,我笑着回答当然,他明亮的眸子里流出些许莫名的温柔,扬了扬嘴角伴着上课铃声跑走了。
他在他所在的年级圈里颇受欢迎——就算我们拥抱在一起也会有些厚脸皮的学姐把情书塞进他的桌洞里。我从来没有感到我是灰姑娘。然而那些狂躁的女生时常跑到我的教室门口嚷嚷,说我根本配不上江汉晨,扬言要把我大卸八块然后喂猪。她们真是狗胆包天。我只是趴在座位上,对着他讲给我的几道十分复杂的几何题若有所思。我一丁点儿都不在乎那些女人,他告诉我不用理睬她们。那时我有个同桌,叫什么确实想不起来了。他对我很好。他说他看不下去了,可不可以替我咒骂那几个婆娘。中学时代好像遍地都是那种侠肝义胆的少年,说是痞子却倒也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。
他很喜欢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来找我,班里的女生艳羡得眼珠子甚至不肯再转。他什么都不在乎,只在乎我,他极其诚恳地对我说。现在想到那一刻我的身体里依然环绕起他给的柔情。我们只接过一次吻。一天晚上,他脸上泛着红晕,笑嘻嘻地说没有接过吻的恋人就不算是恋人。我难为情地说不必在乎那些东西。他向我缓缓靠近,说他已经在乎了,但他没有在乎我的紧张。他的身影完全覆盖住我的,满世界只剩下他纯净清晰的一丝丝声息。他看我时的垂目中藏着我们爱情温热的秘密。良久之后我们成了真正的恋人。
阴冷的天气常常迫使我们钻进图书楼。我们在没有人的黑暗楼道之窗口仰望漫天的星光灿烂。我说这么凛冽的寒风也吹不走星星。他微微一笑,像个睿智老人似的教导我说:“将来你也要像它们一样坚强。”我皱皱眉头说不管天气多么恶劣,他都必须帮我顶着。他露出不合时宜的悲伤笑了笑。他抬着头说他来找牛郎星,让我找织女星。我心想我非找到不可。“嗨,别傻了——冬天那些家伙可不好找。”我极端认真的态度把他逗乐了。他说他要检查他的授课成果。每天中午我们从不午休,一前一后地跑去操场附近的亭子里学习。我一点儿也不笨。只是那些可怜老师们吐心吐肺的声音让人迷困(大概青春期的孩子受不了老妈的唠叨才会上学),讲台下的孩子们满不在乎地传纸条、看漫画、听歌、看杂志和小说。我向来喜欢在数学课本下藏掖一本《福尔摩斯》,然后像吮吸甘露似的读着露出的部分。他对我的脑瓜灵活程度很满意。他说以后我们都不要上晚自习了,我说好。我不上晚自习了,成绩却提上去了。
我想起和他一起打球的夜。我爱极了那种夜晚,昏黄的路灯在深蓝色的夜空下有着一种梵高之画的感觉。我们只在晚上打球。白天我们抢不到球场,十五个蓝球架,我们一个也抢不到。爱篮球的孩子多得数不胜数。不是休息日的时候,我们喜欢夜晚的这段时光,可以一起打球或者流浪。班主任一次又一次地问我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,如果再逃晚自习就会通告给家长,除非下次考试我能进前五(我们几乎一星期就得考一次试,所有人都反映头快炸了)。她总是喜欢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威胁孩子,脸上还挂着亲切慈祥的笑。算我怕了她了。有一次我甚至硬着头皮拿下了第一。我们非常喜欢在几盏星火似的路灯的光影里的球架下,命中、欢呼、命中……两个人上蹿下跳的,远远看上去大概像两只不安分的猴子。最最自由的时刻,我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义。一次球场黑漆漆的另一边传来寻人的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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